（对华援助协会—2025年1月1日）

中国之耻：一边鼓励上访，一边抓捕上访人

诸一丁

 

中国法治体制中有一项全球独一无二的、特别奇葩的设计，这设计绝对彰显了优越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项设计就是信访。

中国信访局，英文名称是：National Public Complaints and Proposals Administration。从英文看，Complaint 就是“抱怨、牢骚”的意思，public 就是“公众的”的意思。也就是你如果有什么怨气、认为国家机关对你不公，你可以到这个部门去投诉。这个部门级别还非常高，是个部级单位。

这个部门主要职能是弥补、平衡法院的不足。本来，一个人有了不平事可以到相关单位或者法院起诉。但是，很多时候，法院判下的结果不能令当事人满意。这些不满意的人绝不在少数几个人，而是大有人在。如果这样的人太多，就会形成社会戾气，显然对社会稳定不利。于是，中国政府又设计了与法院平行的这么一个机构，叫信访局。不满意法院判决的人可以到信访局去投诉。信访局就做和事佬，发一个公文到法院，叫法院对投诉人的案子再予以关注。还有些老百姓，觉得去法院打官司太费力，要花上一笔天价，请一位或者几位律师。到法院排队，或又要花一大笔钱去贿赂法官。法院判决常常离谱，毫无公平正义可言。老百姓无法接受判决结果，觉得不如直接去找中国信访局，或许那里有包青天，一纸公文解决问题。

但是事实证明，信访局就是个骗局。

随便举一个公开报道的案例：“49岁的崔海盛来自河南，2019年砸积蓄的大部分约莫120万购买了一套期房给儿子讨媳妇成家，原先建商承诺2年完工交屋，但工期一延再延，如今建商索性全面停摆，以致儿子还得在外租房同时还得缴房贷，蜡烛两头烧。
崔海盛也曾依照政府的规定与流程上访（投诉），说好的数日后回信，也是音讯全无。信访局就是一个毫无作用的单位。崔海盛说。”

一位基督徒告诉过我，他也去过北京信访，他说：“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基督徒徐永海也曾数次上访，申诉他无故被开除，20年工龄无故清零，以致他现在老年了却没有任何退休金。去信访办毫无结果。徐永海说，信访办就是个骗人的机构。

张顺宝上访20多年，他说“没有屁用。信访办成了打压、迫害访民的恐怖组织。我上访，常常刚出火车站，就被十几个警察非法拦截，强行送回上海。”他说，北京有个“分流中心”，就是警察专门抓上访的人，然后送到“分流中心”，再由各地警察来北京领人送回去。他每次被拦截时，要求对方出示证件，出示抓捕令，但每次都遇到的是毫不理会和强行抓捕。

被拦截送回原居住地还算好的。许多地方对上访者更是直接用法律制裁。

举一两个例子：上海浦东维权访民俞忠欢于2023年7月4日被上海市浦东新区金桥派出所以寻衅滋事名义而刑事拘留。

2024年10月13日早上6点多郭洪英在北京市上访，却在住房山区焦庄住宿处被四平市警方开警车绑架劫持回四平，第二天10月14日即被四平市公安局铁东分局以涉嫌寻衅滋事罪刑事拘留。

为什么信访局是个骗局呢？因为信访局不是法院，所作的决定并没有法律效应。但因为是国家级别较高的行政单位，极少数情况下能有点作用，发出的公文下级机关有时候还是买账。但是，但是大多数时候是石沉大海。信访局不能做出直接否决法院的判决。毕竟，信访局与法院都是在共产党领导下的衙门，左手不可能伤害右手。

这个机构设立后，叫设计者始料不及的是，到北京上访的人那是乌鸦乌鸦地一片。信访局门口每天都是排长队，叫信访局不堪重负。于是，信访局又给各地地方政府下达指示，要竭尽全力阻拦蒙冤人员进京上访。同时，责令北京公安将上访者送回到家乡，交给当地政府。北京警力哪里顾得过来，于是，北京会先扣押上访者，然后通知地方政府来北京领人。地方政府至少得派两位警察或工作人员去接上访者返回原居住的。这些上访人员回到原居住地后，会被政府严格看管起来。有时候，这些上访者的家门口会有人一天24小时盯着。只要上访者一出门就被跟踪。如果是去火车站、机场会被立马拦下。有些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摆脱了尾巴，但是一到北京，住进酒店旅馆，不到一个小时，警察就会来盘查，看是否是来上访者。如果是，立马控制起来。再通知地方政府来接人。

这就是每天都在中国演的一曲滑稽剧：信访局在公开的场合、网络上，鼓励公民上访。同时指示各级政府“做好上访人员的思想工作”，也就是拦截上访人员去北京。如果上访人员成功到达北京，又被遣送回地方，那么地方政府要承担所有的费用。这笔费用一般是两万人民币左右。许多上访人员本来就是带着怨气到北京，如果又遇到北京警察拦截，难免就抗议，进而导致肢体接触。

各省驻京办还兼有一个功能，就是关押上访人员。

信访局的总部在北京，在各个地方也设有办公室，例如，在湖南的叫“湖南信访局”，地址在湖南省长沙市八一路240号。长沙市政府也设有“信访局”。市下面是区，区政府也设有“信访局”。例如，长沙市雨花区政府设有“信访局”，年预算是1000万人民币。这在网上都查得到。有趣的是，长沙市雨花区信访局的英文翻译是：Letters and Visits Bureau （直译的意思是“信件与上访局”）

与“国家信访局”类似的还有一个机构，叫“中央巡视小组”。这个小组每年在全国电视上公布其巡视的地点和时间，告诉大家，如果觉得政府部门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到中央巡视小组去反映问题。这个巡视小组大概得灵感于古代手握尚方宝剑的微服私访的官员，可以将地方为非作歹的官员拿下。或许，我们会觉得，上访人员被拦截，这下好了，上面官员到了你家门口，你去见巡视小组的官僚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前不久，我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席间，一位女生悄悄跟我说，她也是被重点关注对象。我说，这不可能吧，你一个普通家庭妇女，怎么可能也被关注？

她花了三分钟，大致给我讲了她的故事：

我也是被关注人物，因为我和老公试图维权。我们省民政局下面有个开发公司，向社会募集资金，我们见是政府部门的单位，有政府撑腰，就信以为真，向该公司投资了四十万。在我们这市大概有数百人向该公司投了钱，结果全都打了水漂。那一年刚好有中央巡视组来我们市，我们便想去中央巡视组去反映问题，因为中央巡视组来我市的消息是省卫视电视台公开播出，并且播出了巡视组办公时间与地点。欢迎大家去反映问题。参加集资的人中，许多人是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他们不敢去反映问题，就怂恿我和我老公去反映。我们两人快退休了，没有什么太多的后顾之忧，就与其他四位投资者准备一起去找中央巡视组。就在我们六人汇合后准备动身时，忽然来了二十多辆警车，将我们团团围住。原来，公安早已经监视了我们的电话，监视了我们的行踪。他们叫我们立即解散，否则不客气。我们当中有人大声抗议，结果，上来几个公安，直接将这位抗议的人士按翻在地，反扭着他的手臂，将他的头猛冲击地面，顿时，额头撞出一个大脓包。他们也准备对我动粗，我立即大声喊到，我刚开刀，心脏做了搭桥手术，你们对我动粗，我死了你们要负全责。他们才没有对我动粗。但是还是强行将我们六人都带到派出所，关了二十四个小时。最后让我们六人签字，承诺不去见中央巡视组的人才放了我们，同时还是安排了几个人盯着我们，直到巡视组的人离开长沙。我们最后只好认输，我们根本搞不过他们。

还有一个真实的案例。一名叫崔中海的男子因实名举报当地公检法人员，结果被非法关押1349天，然后又毫无解释地无罪释放。崔中海出来时是妻离子散。他说：“我恢复自由后，家人精神抑郁，岳父母含恨离世，企业瘫痪，生意停滞，损失巨大”。

既然信访局并不是法院，又不能推翻法院的判决，那么为什么要设立这样一个机构呢？

我观察了一段时间后，认定信访局设立的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消耗掉上访者的时间、精力、金钱。让他们在“信访”是出路的虚幻中慢慢苦干死去。或者干脆就挖坑，让当地公安出面，以“寻衅滋事罪”将上访者投入到监狱。所以，“信访局”不仅不能解决冤案，还在制造一个又一个的冤案。有个信访办的官员就公然对访民吼道：“我们是在为党工作，你们别对我们讲法律，别说关你、打你，就是整死你，我们也不会受任何惩罚的，某区某镇的某某不是死了吗？还有某区某街道的某某某不也死了吗？有哪位领导、干部、看管你们的保安受惩法了吗？！”这话说得赤裸裸，然而却是真的。

中国不仅有信访局，而且许多机关都有信访办公室，例如法院，就有信访办公室。令人好笑又痛苦的一件事是，每天法院信访办公室的人排队成长龙，比起诉的人还多。他们不相信法院的正规立案程序，却宁愿去法院信访办公室诉说，这是天底下最为搞笑的事，也是中国的耻辱。

（作者诸一丁为中国家庭聚会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