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庭审的朱述进、方县桂、柳燕、袁茂等四位律师 （来源：网络）

（中国黑龙江哈尔滨-7/25/2023）哈尔滨麦子圣乐高中的基督徒被控“非法经营罪”一案已于2023年7月14日开庭审理。当天上午9点，麦子音乐学校基督徒许峰、孙恩惠等人被控“涉嫌非法经营罪”案一审在哈尔滨松北法院公开开庭。参加辩护的有方县桂律师、朱述进律师、柳燕律师、袁茂律师等人。据悉，庭审可谓跌宕起伏，除正常庭审之外，法院加戏严重，暴露了哈尔滨地方法治荒蛮的底色。律师以《莫让不公正的判决毁掉社会尚存的“善”》为题发表微博文章，引发大量阅读后，该文被迅速屏蔽。

麦子圣乐高中是哈尔滨一所培养基督教音乐人才的艺术学校，老师擅长教授钢琴，学生培养方向是服侍教会诗班，不以盈利为目的。该校招收失学的青少年，他们因各种原因不能继续教育，学员中的一些人是被社会忽视甚至抛弃的人。 

2021年9月4日早上8:30，麦子圣乐高中辖区内的特警，公安、宗教局、教育局等三四十人进入学校，把学校所有老师和学生都带到派出所。麦子圣乐高中的校长许峰在早上7:00左右送孩子上学的路上被拦截后被带走，孩子被送到妈妈身边。经过24小时问讯后，所有学生当天全部遣送回家，剩下的老师后被挨个问讯。学校所有财产如钢琴、电脑和资料等全部没收查封。

2021 年 12 月 10 日，哈尔滨市松北公安分局侦查终结，将许峰以涉嫌非法经营罪的罪名移送哈尔滨松北区检察院。 2023年 7 月，该案以非法经营罪起诉到哈尔滨松北法院。

许峰的妻子孔岩曾公开质疑司法部门对许峰的指控，表明该校是非盈利的学校，仅收取学员的住宿、伙食最基本费用。许峰个人从来没有从中获利。学校老师们的薪贴1000元人民币，完全是志愿服务性质。许峰在押期间看守所提供的膳食太差，曾出现营养不良，经过争取后恢复购物，膳食条件有所好转。恶劣的监狱环境还使许峰身上患上皮肤病。律师申请会见也曾多次受阻。

许峰及财务同工被羁押将近两年才开庭，开庭当天也颇为曲折。辩护律师为当天的庭审总结了几个特点，指出法院在庭审前后出现的违法行为，给法官以忠告：莫让不公正的判决毁掉社会尚存的“善”。

一，【非法限制旁听】

早上 8:35左右，四位律师早早地来到松北法院门口，商量当天天的开庭方案。前去旁听的家属和基督徒陆续赶到法院门口，等待安检进入法庭。很快，有弟兄姊妹反映法院有个名单，不在名单上的人员不得进入参加旁听。于是，方县桂律师来到安检处，质问安检法警和一位着灰色衬衣的女工作人员，公开开庭的案件为何限制旁听人数？女工作人员回答这是法院的规定，并质问方律师身份。方律师回答：“不告诉你我的身份，公开开庭的案件，只要不是法律禁止旁听的人员，任何公民持身份证，登记身份信息后就有权旁听案件。” 这时，方律师看见法警有一份旁听人员名单，先前进去的几位亲友，在名单上已经划勾了。方律师欲详细查看名单内容，法警迅速把名单藏起来，不向律师出示。

二，【非法要求律师存手机】

开庭时间快到了，几位律师掏出律师证表明身份，要走律师通道进入法庭，法警拦住律师说，根据我们的规定，律师必须存手机之后才能进入法庭。律师们说：“如果不存手机不让进法庭，那我们就不进去”。等开庭时间过了1-2分钟后，刚才那位穿灰色制服的女工作人员告诉律师，法官说进去吧。律师问还存手机吗，女工作人员回答说不用存了。

三，【法警230171欲对律师采取强制措施】

律师走过律师通道，推开法院内的走廊门，发现走廊内有大量法警、工作人员等待，阵势不容小觑。方县桂律师查看门牌标号要找法庭的位置，拐弯发现第一个房间是羁押室，往里看了一眼后继续往前走。这时法警230171、230161冲上去，分列两边抓住方律师双臂，说：“你想闯羁押室”，欲对方律师动粗。方律师严厉质问法警：“第一次来17法庭开庭，不知道在哪，看下门牌是否是第17法庭，发现是羁押室，转头继续前行，有什么问题吗？”方律师认为，在法警重重布控的走廊里，律师来开庭，非要说律师硬闯羁押室，实在不符合经验常识。这是法警故意使坏，但找的理由太low。但法警依然不放手，编号为230171的矮个法警吼着说：“你要闯羁押室，手都碰到门（方律师进走廊门，拐弯看了一眼门牌，双手就被二位法警控制，何来手碰羁押室的门？），你信不信我可以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方律师也大声质问：“要对我采取强制措施？你拘我啊，拘我试试”。法警230171突然哑火了，不知道如何回应方律师。这时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过来询问情况，法警才放开方律师的手臂。

方律师介绍自己许峰的辩护人方县桂律师，问领导的名字、职务，领导说是松北法院副院长刘鲁滨。方律师问刘鲁滨副院长：二位法警蓄意碰瓷律师，故意找事，要给律师来个下马威是吗？并要求刘院长必须严肃处理编号为230171、230161的两位法警，休庭前必须要有处理结果。

这时，案件主审法官罗嘉明法官过来打圆场，怕律师情绪上来了影响和谐开庭，说方律师消消气，是场误会，法警不知道你是律师。询问方律师需不需要喝水，说法庭充分保障大家的需求。方律师问罗法官，庭前会议是在三楼写了你的名字的法庭召开，这次为何选这么个小法庭，你们今天想给我一个下马威是吗？罗法官依然打圆场，和稀泥，说院里已经解释了，说了要给你一个答复。

正式开庭前，罗法官单独找方律师再谈了一次，并提醒方律师整理一下在法警拉扯中弄乱了的衣服。

四，【庭审中，律师要求法官回应开庭前的各种插曲】

正式开庭后，方县桂律师第一个发言，提出法院限制旁听人员的问题，问法官为何选了这个只有6个旁听席位的小法庭？法官解释召开庭前会议的法庭已被占用，目前只有这个小的刑事法庭。

方律师继续说，根据《法庭规则》第9条的规定，公开开庭的案件，公民可以旁听。最高法院的法官对法庭规则的解释是，即使法庭席位受限，也要通过互联网、电视、媒体直播等方式进行庭审公开。

朱律师、柳律师、袁律师亦表达同样的意思，要求法庭充分保障司法公开，限制旁听人数，就是限制公开审理。袁茂律师发现还有两个空席位，要求法庭至少再允许两名旁听人员进来。

罗嘉明法官回复，本案庭审已经全程录音录像，没有必要庭审直播，并表示这是法庭的最终决定。律师们决定不纠缠，要求书记员记录在案。

方律师提出，对于着灰色制服的女工作人员要求律师存手机，法警威胁对律师采取强制措施的问题，要求合议庭给律师一个解释。

罗嘉明法官回复，要求存手机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法警威胁对律师采取强制措施的问题，与本案庭审无关，法庭不予解释。

方律师回应法官：根据两高三部《关于依法保障律师执业权利的规定》第三条的规定，律师因依法执业受到侮辱、诽谤、威胁、报复、人身伤害的，有关机关应当及时制止并依法处理，必要时对律师采取保护措施。如果律师的人身权利都受到威胁，谈何行使辩护权，当然与本案庭审有关。方律师要求法庭对法警威胁律师采取强制措施、动手的行为予以调查，并给律师一个答复，要求记录在案。

五，【狸猫换太子，出席庭前会议和出席庭审的检察官互不相同】

庭前问题提完之后，律师针对起诉书的公诉人身份提出质疑，起诉书载明的公诉人只有一位检察官，但今天开庭的有两位检察官，即承办检察官高某，和国某检察官。参加庭前会议的却是另一位高检察官，高检察官今天又没有出席庭审。

方律师引用检察院刑事诉讼规则，和关于完善人民检察院检察官司法责任制等相关规定，指出对同一刑事案件的审查逮捕、审查起诉、出庭支持公诉等工作，由同一检察官或者检察官办案组负责。参加庭前会议的检察官没有出席庭审，出席庭审的检察官没有参加庭前会议，不符合由同一检察官负责的规定，不符合检察官司法责任制的规定。

公诉人解释说，没有参加庭前会议是有特殊原因，出席庭前会议的检察官和本次参加庭审的检察官都有检察院指派出庭函，符合法律规定。

柳律师认为“特殊原因”理由非常具有模糊性，如果仅以特殊性答复，那么在接下来的整个过程都可以使用“特殊性”，那么这样的审判就会变得十分特殊，但公诉人没有给任何答复。

六，【庭审中迷失的法官，扮演第三公诉人】

上午开庭时，审判长罗嘉明宣读庭前会议报告，把律师的各项申请全部驳回。说律师提出的非法证据排除事由，不符合刑事诉讼法第56条的规定，还引用司法解释关于证据审查标准来认定律师提出的问题是证据瑕疵。

律师对此予以回应。方律师第一个发言，根据司法解释规定，庭前会议并不是终局性地解决任何有争议的事项，需要在庭审中听取控辩双方的意见后，法庭再依法作出决定。

非法证据排除申请，需要单独召开非法取证调查程序予以审查。律师特别提到侦查人员非法搜查，搜查证没有相关人员签字，没有制作搜查笔录，扣押清单没有持有人签字等严重问题。

扣押在案的物品来源不明，根据《人民法院办理刑事案件排除非法证据规程》第3条的规定，非法搜查、扣押获得的书证、物证，无法补正或作出合理解释的，都应当依法予以排除。

非法证据排除程序解决的是证据资格问题，司法解释关于证据审查标准解决的是具有在法庭出示资格的证据的可采性问题。

庭审中，审判长都没有询问公诉人的意见，公诉人也没有发表意见，法官直接认定律师提出的非法证据排除事由是证据瑕疵，不符合法律规定，在充当第三公诉人，提醒法庭注意法官居中裁判者的角色。

律师欲再就庭前会议报告发表意见，审判长强调这是法庭的最终决定，希望律师尊重法庭的决定。对于合议庭不听取律师意见，存在诸多不正当行为，明显违法，方律师申请法官回避。法官以需要向院长请示为由，宣布休庭，上午庭审结束。

原定下午两点开庭，律师们和旁听人员到法院后，发现停电，询问法警后得知，发生停电的情况很罕见。

等到4点左右，法院来电，继续开庭。法官欲进行下一步程序，直接由公诉人对被告人发问。方律师及时要求法庭回应上午回避申请的问题，法官宣布经请示法院院长后，对辩护人提出的回避申请予以驳回。

律师提出，既然请示院长后决定驳回，那辩护人申请复议。没开几分钟的庭，法官再次宣布休庭，几分钟后复庭，法官回复经本院院长复议后，维持驳回回避申请的决定。

七，【精彩的发问，公安违法抓人、非法搜查，许峰开展钢琴培训完全是奉献】

对于许峰和凤凰艺校合作的事情，许峰多次强调是合作关系，开展钢琴培训，并非办学行为。公诉人发问仍不时用“办学”这个词，系诱导性发问，被律师多次反对，提醒法庭注意不要被公诉人误导，法官亦多次提醒公诉人注意发问方式。

到了辩护人发问，方律师首先发问许峰，向法庭呈现了公安人员着便服，未出示传唤证、警察证，开私家车非法抓捕，以及非法搜查的事实。许峰支付给凤凰艺校的费用包含合作费等情况。

许峰在回答柳燕律师发问时，详细说到与凤凰艺校合作开展钢琴培训，收取孩子们的费用每人每年1-1.5万元，部分孩子交不起费用，或者被减免费用，培训项目包学员吃住，完全不够成本和日常费用支出。

前来学习的孩子中，有部分是逃学、厌学的，有部分精神异常的，还有的孩子患有白血病，但出于对钢琴的热爱，来学习的，后来这个患白血病的孩子走掉了。听到这，公诉人有些哽咽。

许峰完全是出于基督的爱，在热爱的钢琴事业中奉献自己。正如法官了解到的，在哈尔滨正常开展钢琴培训，一节课至少150元人民币，但许峰开展这个钢琴培训项目，根本不挣钱，还要赔钱。

律师向许峰发问完后，已经下午6点多了。鉴于法院只通知当天一天开庭，本来打算15日加班继续，但即使加班一天也肯定开不完，法院最终决定14号休庭后，再次开庭时间另行通知。

八，【给法官、检察官的忠告：莫让不公正的判决毁掉社会尚存的“善”】

许峰即使当家教钢琴老师，按其自己的保守估计，一个月也能挣12000元以上。其开展钢琴培训，被指控为所谓的非法经营，不仅没有法律明文规定该行为构成犯罪。

任何一个会算账的人都知道，许峰的这个项目是亏钱的，帮助的却是大量厌学、逃学的孩子，使他们走上社会后有一技之长，能够自食其力。

如果许峰的这一行为被判有罪，那错的是我们法院，是我们的司法体制出问题了。

请松北区法院，莫让不公正的判决毁掉社会尚存的“善”！请松北区检察院撤回起诉，莫让不公正的指控，寒了热心人士的心！    

(对华援助网特约记者玉冰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