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政治神学概论 ---- 从神圣三位一体关系对人类政治模式的分析框架



4/29/2015

毛志斌 Abraham Mao


前言

正统基督信仰的真理基石和核心是三位一体神论,不同的神学体系从不同方法和角度诠释圣经都离不开这个在圣经中并未有的词“三位一体”(拉丁文Trinitas)。三位一体论主张,圣父、圣子、圣灵为同一本体(本性Substance)、三个不同的位格Person,拉丁文是 personae 或 subsistentia (存在),以希腊语:homoousios --“同质”来表达祂们之间的关连。三位格为同一本质,三个位格为同一本体又有分别,三个位格同尊同荣。通俗地说,仅有独一的神;圣父是神,圣子是神,圣灵是神;圣父不是圣子,圣子不是圣灵,圣灵不是圣父。最先使用“三位一体”一词的,是拉丁教父特土良。他用“本体”(质,essence)来说明神性及神性所包括的一切,指圣父、圣子、圣灵同有一相同的本质,只是互相关系的不同。特土良用拉丁文Trinitas,意为“三而一”。后来,这词一直被教会所采用。

三位一体论使我们知道上帝绝对的本质属性,一方面他本身是他本身的,即自有永有(I AM WHO I AM)的雅威YHWH(希伯来语:יהוה‎,英语:Yahweh),是独一的上帝。一方面又是在一个本质里有三个不同位格、三种特质、三方面分工。圣父侧重创造及维护工作(林前8:6;来1:3);圣子侧重作救赎与中保的工作(弗1:3;提前2:5);圣灵侧重作启示与成圣的工作(彼后1:21;约16:13;加5:17)。(注1)三位一体是一种关系模式,(古典三位一体表述可以见图1)。上帝的本质是关系,那么这永恒超越的关系模式在人类历史时空中有怎样的彰显和影响呢?本文尝试用三位一体的关系模式,作为分析人类历史和政治领域中各种模式的关系结构及演化的方法,提出发展基督教政治神学的概念和架构,以考查人类政治模式的前途和政治发展的可能性。



(图一)



一、基督教政治神学概论

1、神圣三位一体是终极性关系模式

I、神圣三位一体是爱AGAPE和生命的团契关系

神圣三位格相互是生命和爱的团契:主耶稣基督是永生的神子;圣父上帝在爱和生命中与圣子完全契合,圣灵上帝和圣子耶稣在十字架受死和复活中向人类和世界完全彰显了圣父上帝的爱和生命,祂永恒内在本质是爱的泉源,生命的源流,爱的满溢,是起自无始之初,太初有道,从十字架上的上帝流出来,是天上圣城新耶路撒冷流出来生命水的河。这爱和生命的团契关系是永恒的、满溢的、超越时间空间的关系,也是藉着十字架上耶稣基督的牺牲救赎而彰显出来的,临在于历史时空中,三一上帝是独一上帝三位格相互爱的团契关系,圣父、圣子、圣灵三位格就内在本质合一来说是互相吸引、互相包含、互相爱慕、互相分享、互相体贴、互相融入、互相倾倒、互相契合的;就功能和外在彰显来说是互相配搭、互相影响、互相交通、互相尊荣的。这一关系本质,透过祂创造的世界和十字架救赎在世界历史中不断启示人类,人类对宇宙人生所有的认知和概念,深深打上了三位一体关系模式的烙印,三而一的关系模式可以推演映射到自然和人类生活各领域。或者说,我们可以从宇宙大自然和人类生活各种关系模式中发现三而一的关系结构。并且,我们可以在圣经和圣灵光照下,透过对这种三而一的关系结构及在时空中的运动分析,发现大自然或人类历史发展的规律,解释历史和现实、揭示未来发展的某些趋势。而这种规律是上帝的神性-三位一体统管万有的主权彰显,“因为万有都是本于他,倚靠他,归于他。愿荣耀归给他,直到永远。阿们”(罗11:36)!德国信义宗神学家潘宁博(Pannenberg Wolfhart 1928-)说:“必须显明一切有限之物依靠祂;不仅是人类以及其历史,也包括自然界在内”。潘宁博又说,“唯有呈现‘世界是神所造之和谐模式’,才能达到这点。”(注2)

三位一体上帝不只是人头脑理性思辨中的上帝,也是人可以感知的曾经活过的圣子上帝和以圣灵内住人心中活在世界的上帝。当代极负盛名的改革宗神学家于尔根·莫特曼(Jürgen Moltmann,1926年-)在《被钉十字架的上帝》一书中说“三位一体教义的地位不在于‘思想的思考’,而在于耶稣的十字架。‘没有感性的概念是空洞的’(康德)。对三位一体上帝概念的感觉就是基督的十字架。‘没有概念的感性是盲目的’(康德)。钉上十字架的基督的感性神学概念是三位一体教义。三位一体教义的物质原理是基督的十字架。十字架的知识之形式原则是三位一体教义。。。关于神圣三位一体的最简洁的表达是神性的十字架行动,在其中,圣父让圣子通过圣灵牺牲自己。”(注3)。耶稣在极度痛苦中有清楚意识的、义无反顾地走向十字架,“他说:「阿爸!父啊!在你凡事都能;求你将这杯撤去。然而,不要从我的意思,只要从你的意思。”(可14:36)」。是因为祂要在自我牺牲中,在十字架上彻底倒空自己中,在与圣父上帝最深刻地疏离中,将与天父上帝之间内在超过我们理解的至高之爱Agape 的团契彰显给这罪恶、冰冷、死亡、疏离的世界看。并以这至高极致的爱,无条件的爱,在三位一体里内在密契合一的爱(约17:21-23),因而也是无限的爱的能力,超过死之坚强的爱的烈焰照亮、温暖这黑暗、冰冷、在罪中走向死亡的世界。“求你将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记,带在你臂上如戳记。因为爱情如死之坚强,嫉恨如阴间之残忍;所发的电光是火焰的电光,是耶和华的烈焰”(歌8:6)。这种生命和爱的团契至深至高,人类无法完全理解和测度,也无法用人类语言完全表达。这种牺牲的爱的力量,就给世界注入了它不具有的生命动力,对每个时代激发出真正改变的动力。

历史已经证明,基督耶稣被钉在架上已经成为对人类历史最有影响的事件。也即证明了三一上帝生命团契的爱透过十字架上的耶稣基督达到最高峰的表达,给人类历史带来真正改变的伟大动力。这种爱和生命的团契延及因罪与上帝疏离的人类,把蒙恩的罪人带入上帝的国度。人类历史就成为这三位一体神圣之爱彰显的舞台,保罗对自己和同时代的使徒们的使命和命运有这样的历史性自我评论和解释“我想神把我们使徒明明列在末后,好像定死罪的囚犯;因为我们成了一台戏,给世人和天使观看”(林前4:9)。如果说人类历史是一台正在上演的舞台剧,这台大戏没有人知道确切的结束时间,因为观众自己也是演员在其间,上帝就是幕后的总导演和编剧,祂也亲自担任男主角,以祂爱子耶稣基督的身份在剧中出场,这台大戏可以分为两幕,上半幕的高潮就是男主角耶稣基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下半慕的高潮,上帝的剧本-圣经透露,将是男主角耶稣基督在剧终高潮时候预备的迎娶新妇的盛大婚宴,而这迎娶的新妇,就是基督的教会,就好像人类历史舞台上的女主角,一直在预备迎接新郎基督耶稣。然而因着人堕落后罪性的幽深,撒旦也随时想改变剧本的走向,这历史的舞台内外充满黑暗、冲突和紧张,各种角色纷纷演出,并且抢戏:君王、帝国、共和政府、教皇、民族国家、伟大领袖、政党、跨国公司、资本、无产阶级、英雄人物、科学家、知识分子等等都曾想扮演男主角。然而,历史是祂的故事(His story),是那位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的故事,也就是三位一体上帝自己的故事。





II、三位一体关系中的公义本质



神圣三位一体这至深爱的团契关系,也是按圣父、圣子、圣灵三个位格呈现出最高的终极性的次序,维系这一最奥秘的关系次序的另外一面,就是神性的绝对公义圣洁。次序的本质是神性公义的完满,也就是三位一体上帝三位格的功能的完美配搭并和谐团契。或者说公义的本质是三位一体上帝内在关系次序的完美和谐。这三位一体次序的公义和谐属性从创造世界之初就被赋予自然和人类,“自从造天地以来,神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虽是眼不能见,但借着所造之物就可以晓得,叫人无可推诿”(罗1:20)。三一上帝按自己的无限的全能、全智、全善和完全自由的至高至公义主权设立并维护受造界的次序和支配大自然运行的规律法则,(注4),并“神看着是好的”(创1:10,12,18,21,25)。不仅如此,上帝还按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类,并赋予了人自己的众多属性,比如创造性、自由意志、管理自然和人类自己的权柄能力和责任(创1:27-30)、爱的能力和需要、对次序和关系的需要(“耶和华神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创2:18)」。所以人才能有内在的次序关系-道德,和外在次序:人与自然、人与人的的次序关系的能力和需要。作为上帝所造的人,内在的次序关系首先也最重要的是与造物主三位一体上帝的关系(太22:37-40),“你要尽心、尽性、尽意、尽力爱主你的神。』(可12:30)是上帝为人设立的首要关系法则。其次才是人与自己、人与他人、人与自然的关系次序。正如康德所说“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他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赞叹和敬畏就会越来越历久弥新,一是我们头顶浩瀚灿烂的星空,一是我们心中崇高的的道德法则。他们向我印证,上帝在我头顶,亦在我心中。”。在受造万物中唯独人具有上帝的形象,具有生物界中最尊贵的地位,莎士比亚在著名的剧本《哈姆雷特》中写过这样一句话:「人是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原初人受造时被赋予的人性具有上帝神性的光辉,中国的思想家荀子也说:“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下贵也。”(注5)。然而,三一上帝的完美神性与受造的人所具有的上帝的形象并不完全等同或同质,就是说创造者和受造者具有本质的区别,人性是有物质基础,人有物质性的身体(创2:7),是非常有限的存在,而上帝是灵(约4:24),无形无相(申4:15-16),是无限的存在。受造与创造者的关系是人与三一上帝之间最基本的次序和关系。当耶和华上帝将人安置在伊甸园中,并赋予亚当修理、看守伊甸园,就是代表上帝管理祂创造的美好自然界,也就是看守人类原本的家园的管家使命,所以上帝和亚当立了约。“耶和华 神吩咐他说:「园中各样树上的果子,你可以随意吃,只是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你不可吃,因为你吃的日子必定死!」”(创2:16-17),这是上帝与人立约赋予人工作责任时明确了一条不可违背的命令,人不可以吃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上帝设定这个第一命令和法则的目的,是为设立、保守、宣示造物主自己和受造的人第一的关系法则。人和其所受命管理的受造界不得违背三一上帝在自己与受造界设立的根本宪法:受造界不得与造物主同等,也即受造者不得违背其受造存在的本质和地位。这一根本关系法则是三一上帝和受造界的公义关系基础。同时这对人的第一法则的意思,并不是上帝不让人分别善恶,否则上帝以后就不用在西奈山上向摩西颁布十诫律法,“你不可吃”,是上帝不许可人靠着自己的意愿,出于自己的动机、欲望要求去分别善恶。不许可人以自己为善恶的标准,也就是不许可人以自己为公义的绝对标准。



不幸的是,因着人类始祖亚当夏娃受了附在蛇身上的魔鬼撒旦的诱惑,违背上帝的命令,吃了上帝吩咐不可吃的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创2:17)。魔鬼诱惑人说“你们吃的日子眼睛就明亮了,你们便如神能知道善恶。”(创3:5)」,按神形象所造的人,人渴慕神、敬拜自己的创造者是自然本性的需要,是上帝放在人形象里面的宗教属性,但人内心想“如神”,受造者想和创造者同等,并以违背创造者的命令来达到这一“如神”的渴望,就是骄傲,是僭越,人因骄傲又因肉体的欲望,眼目的情欲,“于是女人见那棵树的果子好作食物,也悦人的眼目,且是可喜爱的,能使人有智慧,就摘下果子来吃了,又给他丈夫,他丈夫也吃了”(创3:6)。人违背上帝的命令,就根本上破坏了其存在的最基本的次序和关系,即与创造他的上帝之间的关系,这一关系破坏的恶果,首先是人失去永生,被赶出与上帝同在的伊甸园,人与上帝的和谐次序关系被彻底破坏,也就是上帝在地上设立的公义被违背破坏,人从原初被赋予的上帝公义的形象失落;其次是,罪进入人性,并完全占据了人性,随着人的繁衍,罪也在地上蔓延,人成为全然败坏的人(注6)。随着时间的推移,罪在人与自己、人与他人、人与自然关系中孳生,败坏了整个世界的次序与关系。“天地都要如外衣渐渐旧了。”(诗102:26)。。也就是不公义在世界泛滥。不得不受到绝对公义的造物主三一神的愤怒审判。第三,人因为罪受到律法的咒诅,死亡进入人生命中,亚当的后裔在人生中承受精神和肉体的痛苦,劳苦叹息,“我专心用智慧寻求、查究天下所做的一切事,乃知神叫世人所经练的是极重的劳苦,我见日光之下所做的一切事,都是虚空,都是捕风。”(传1:13-14)。必将肉体死亡,也将要面临灵魂进入永远的死亡地狱,就是永远与三一上帝的隔绝。三位一体上帝因其爱的本性和满溢,也因其公义圣洁本性的荣耀,就在其绝对自由、绝对主权中彰显并实施祂对按自己形象造的人的怜悯和救赎。这救赎就成就显明在圣子耶稣被钉十字架上。三一上帝内在和谐的次序关系,就是祂公义的本质和要求才能临在有限有罪的世界中得以满足和完满展现。

上面已经论述,上帝面对一个亚当夏娃犯罪堕落后被罪污染的失序的世界。上帝要彻底解决罪的问题,也就是受造界失序的问题。因此,上帝的儿子耶稣基督被钉十字架事件在历史中成为必要和必然。这个失序的世界是一个悲惨的世界,人类的第二代,就开始了兄弟之间的谋杀,创世记第四章该隐杀亚伯的记载,预示着整个人类历史的悲惨命运。这并非意味着上帝对祂创造的世界的失控,三一上帝的无所不能在时间的起头和末了都掌控受造界。“我是阿拉法,我是俄梅戛;我是首先的,我是末后的;我是初,我是终。”(启22:13)」。这不是人在有限头脑的知识里所想象的机械式的控制。而是叫万事都互相效力的我们无法完全洞悉的至高主权运行。三一上帝在起初就有完美的计划,以使这个失序的充满仇恨的世界得以被带入祂自己里面完美的和谐,就是爱、公义、和平的三位一体团契关系中。也就是上帝的国在时间中的临近。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耶稣基督和祂被钉十字架。一方面,上帝之国和上帝之义,透过上帝之子耶稣自己在世上的贫穷、卑贱、被抛弃,首先来到贫穷者、卑贱者、被抛弃者中间,以恩典来医治罪给这世界带来的苦难,恢复卑贱者同为上帝所造、所赋予的神的形象和人的尊严。另一方面,耶稣也以人子在地上赦罪的权柄、弥赛亚公义审判者的身份向那些富有的、作官的、有权势、守律法的犹太人发出必须重生、放下世界、放下律法主义信从他的严厉告诫。这样,他们也才能回复上帝原初所造的人的地位和性情,人类社会持续失序和扩大才开始在历史中恢复医治的进程。三一上帝公义的次序从十字架上成就的救赎恩典才得以展开在地上。也就是说在透过十字架上的耶稣的死订立了新约,一个上帝公义的新次序开始了。



所以,被罪污染的人类所组成的社会,必定是有失序的问题,人类组成的任何性质的共同体注定产生次序问题。小到家庭、中到企业或政党、大到国家和社会都必定有次序的问题。甚至在基督的身体,教会中也一样有次序的问题,因为罪性没有完全的除灭。三一上帝的公义,即那完美和谐的次序最终在世界末日从天而降的圣城耶路撒冷里,在三一上帝国度完全的荣耀里,一切的失序才得以完满解决和消失。



III、三位一体关系中的自由本质



如上所述,神圣三位一体的内在公义本质在地上最完美的宣示也和至高之爱的彰显同样在十字架上。钉十字架本来是罗马帝国处死奴隶和反叛者的残酷刑罚,主前73年,著名的斯巴达奴隶起义被镇压后,从卡布到罗马的大路上,十字架竖了一路,六千人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十字架象征着对奴隶和反叛帝国政府的镇压和非人的践踏。是人类制度对人追求尊严和自由的最暴力的否定。在和合本圣经中自由一词出现46次,翻译自英文形容词Free,名词Freedom或Liberty。第一次出现在出埃及记21:2节“你若买希伯来人作奴仆,他必服事你六年;第七年他可以自由,白白地出去”(出21:2)中,是摩西律法中的规条,按现代意义属于民法。自由一词主要大量出现在摩西律法中,主要用于对如何善待奴仆的规定,并立法性的规定“第五十年,你们要当作圣年,在遍地给一切的居民宣告自由。这年必为你们的禧年,各人要归自己的产业,各归本家”(利25:10)。表明耶和华上帝看重人的自由,祂不许可人奴役人的状况持续,圣经中对自由一词的概念和应用主要是关于奴隶和被压制者及其解放的,是关于身体和外在行为的。因为自由是上帝的本质属性,三一上帝就是绝对的无限自由,按上帝形象所造的人被赋予了自由的人格和权利,天赋人权就是以此确立,这就是现代自由主义政治哲学和宪政民主的神学根据.

耶稣被钉十字架已经成为人类历史中最著名、最有争议的死刑判决。完全无罪性、也没有犯过罪的上帝儿子竟然被极其羞辱地钉在十字架上。然而,这历史上最大的冤假错案却开启了人类获得自由的进程,因为耶稣基督三日后复活了!不仅仅他自己在三日后复活,在他被钉十字架前,他就向门徒宣告过“「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也必复活”(约11:25)。这是人类历史上最惊人的宣告,没有其他任何宗教领袖发出过这样的宣告。也是基督信仰与其他信仰最标志性的区别事件,以至见证耶稣复活成为他的门徒们选出使徒的条件(徒1:22),耶稣以政治性的罪名“犹太人的王”和宗教性的指控“亵渎神”,被罗马政府以处死奴隶和帝国反叛者的方式,钉死在十字架上。他惊人地复活事件,成为一个挑战罗马帝国引以为傲的政治法律次序,否定自以为义的犹太宗教祭司集团律法主义统治次序,引起统治者严重不安的事件。基督的十字架和复活是三一上帝以超自然对人类社会一切制度在历史中持续的拷问和质疑,就对后世人类社会和政治的影响来说,是一个最重要的富宗教性和政治性的公共事件!它不仅带来个人对十字架上的耶稣信仰中脱离罪的捆绑在恩典中得自由和永生,在政治意义上,对被钉十字架上基督的信仰也是在各民族、国家、种族、阶级的政治宗教或政治哲学面前对基督的自由的公开证明。钉十字架的基督的复活开启的末日终极审判,确立了良心的自由和外在行为的自由的区分。属灵的自由开启了社会和政治自由的可能性。莫特曼说“上帝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这一事实清楚的表明:没有自由的人类处境是一种必须打破的恶性循环,因为,这位钉在十字架上的上帝已经打破了这种恶性循环。从信仰自由走向解放行动的人无意中会发现自己与另一种在上帝的历史中的自由运动相联系。”(注7)正是因为,人类的不自由是三一上帝自身处于历史中的处境,而人得自由是祂临在人类历史中要显明、成就的意志和最终目的。所以那位钉十字架的耶稣基督被称为救世主!



这样,神圣三位一体的爱和生命的团契关系、公义和自由的本质就使基督的门徒们站在政治的立场上发展解释被钉十字架的上帝的神学,也就是基于基督的政治神学成为必须。





2、基督教二元政教观与基督教政治神学的任务和原则



一切受造界的三而一关系结构都不具有三一上帝那样的本体性和永恒性,也不具有三位一体上帝那样在永恒爱中的完全和谐关系,受造界可以彰显神性的永恒,万物在上帝设立的次序中安享和平。“(诸天述说神的荣耀;穹苍传扬他的手段”(诗19:1)。而生物中最高的受造是人类,人类始祖亚当夏娃犯罪堕落,破坏了上帝为人所立的次序,也就是人与上帝关系的破坏,带来整个受造界因罪关系被破坏。为了根本上解决这一关系和次序的破坏,上帝自己藉着祂的儿子耶稣基督道成肉身,无限的神进入有限中,自我限制进入这被罪污染的受造界,在有限中呈现自己,十字架上的耶稣将救赎、三一神的永恒生命和爱的团契带入受造界,使受造界中的三而一关系结构反映出永恒中三位一体神性光辉,也显明出受造界的有限和有罪,需要弥赛亚的救赎。三一神圣之爱的团契在基督复活升天后,在基督末后再来前,藉着圣灵的工作,在基督的身体--教会彰显,并预备上帝的国度完全的降临,上帝的国度在时间中逐渐临在地上世界,也审判这个不虔敬的地上世界。因此,人类在地上建立的一切社会和制度,都不具备永恒性,也不可能是完美的,正如潘宁博指出:“教会在世上的作用,乃是见证在神的国度未临到以前,所有人类的制度都是暂时的。”(注8)这种从神学上对人类政治和制度的根本性批判精神,是根源于耶稣基督和祂钉十字架,也来自于圣经预言的末世基督白色大宝座上的审判。

奥古斯丁在巨著《上帝之城》中说:“我把人分成了两类,一类是按照人自身生活的,另一类是按照上帝生活的;我们把这比喻为两个城,就是两种人的集团,其中一个注定要永远与上帝一起为王,另一个则要永远与魔鬼一起接受惩罚。”(注9),他通过把人类群体生活划分比喻为两城之间的历史发展,在对比这两个城从起源到结局的过程中,建构了基督教的历史观和政教观。这种看似带有希腊哲学影响的二元历史观和政教观其实根源于耶稣对法利赛人试探祂著名的纳税难题的回答:“他们说:「是该撒的。」耶稣说:「这样,该撒的物当归给该撒;神的物当归给神。”(太22:21)」。对上帝之城和世界之城在历史时空中对立和相互关系影响和争战的看法。不同神学末世论观和宗派教会有不同倾向和立场,在不同的时代也有不同的政教关系实践,“政治是启示的轨迹”(注10)。其本质是神学上对十字架上的上帝的超越性(the divine transcendence)和临在性(the divine immanence)之间张力的把握和平衡的努力(注11)。这种存在于每个时 代和具体社会环境中的神学努力并在教会实践出来,反映了上帝对人类历史的主权和圣经真理对人类生活的引导。寻求上帝超越性和临在性这两个相对真理在人类政治领域的平衡彰显就成为基督教政治神学的主要任务。

从每个人接受十字架上的耶稣为主开始,圣灵在他里面创造出新的生命,这新生命是天国的芥菜种,在每个时代信从耶稣的人心中长大,蔚然成林,在这要受审判的星球上,给心灵荒漠遍布的人类社会,带来生机和盼望。因此,三位一体不是一个与人世隔离的,在天国中静态的、封闭的团体关系,而是一个向着世俗凡人开放的,在时间中启示、走进、影响、改变人类所组成社会结构的团契关系;十字架上耶稣基督流出的宝血不仅仅救赎个人,恢复个人与上帝的关系和次序,也恢复亚当子孙们被罪破坏了的相互关系和次序,并且修复人与上帝委托其管理的大自然的关系,从而也医治社会、从新塑造社会、恢复人与自然的和谐。被钉十字架的上帝福音既是对个人的,也是对历史中的每个具体社会的。个人在信仰中心灵的自由解放,是真正的社会和政治解放的基础和开始。但并不必然在特定社会处境中带来现实的政治解放。甚至在极端政治压迫中或政教合一体制中,会产生把国家和教会直接分离、彼岸对此岸的完全否定、鼓励离世隐遁或反叛,直至完全回避政治议题的神学和教会实践。这在教会历史中屡见不鲜,从宗教改革中持坚决分离立场的重洗礼派、今日生活在美国拒绝现代科技文明的不交税的阿米什人(Amish)社区、到中国家庭教会的基要主义,都可以见到这样的政教观立场。这样的立场往往是因在特定社会环境中,教会面临的三一上帝超越性的模糊不清,或基督信仰纯洁性、身份认同性危机。

这就使基督教政治神学必须确立一些基本原则,在每个时代每个具体的社会中,基督信仰作为一种整全的世界观必须在所处的文化中道成肉身的彰显信仰的真理,“你们是世上的光。城造在山上是不能隐藏的”(太5:14)。必须成为信徒生活的指导和指南。实际上旧约圣经摩西五经,被犹太教称为妥拉(希伯来语:תּוֹרָה‎‎,英语:Torah),原文字义即是指引,意思是上帝的选民以色列的整个生活指南。基督信仰的真理在生活实践中的应用是实践神学的范畴,基督教政治神学作为基督信仰对社会公共生活的实践指引和回应。是实践神学中尚未系统发展的一门神学。其根本特点是实践性,因为人类社会的复杂多样、各地域文化的多样、政治生态的多样,并人类政治处在时间中动态变化,政治神学是有具体性的,其分析的对象是特殊性的“历史个体”。所以我提出基督教政治神学有以下原则:

(1)现实性、批判性

(2)伦理性、价值性

(3)处境性、实践性

(4)审慎性、平衡性



3、基督教政治神学的中心和范畴



作为人类社会生活的中心领域,政治所关注的是权力的来源、本质和形式,也就是国家和政府统治的基础、适当原则和制度。国家和政府的统治是建立在一个文化和社会中被普遍接受或支配的价值观、世界观基础上的。支撑这样的价值观、世界观核心就是宗教信仰。德国法学家和政治思想家卡尔·施米特(Carl Schmitt,1888-1985)认为:“现代国家学说的所有重要概念都是世俗化了的神学概念。”(注12)。甚至无神论的共产极权统治的国家学说也是隐藏在其政治哲学理论中,颠倒了有神论的神学概念:历史唯物主义与历史神学、辩证唯物主义与系统神学、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与基督教政治神学都有着深刻的对应和对抗关系。政权统治的制度和形式是特定社会的共同生活的方式,它依赖于这个社会占主流地位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也就是意识形态(Ideology)或宗教神学,也反过来形塑这个社会的生活。

在这里,我们必须对政治哲学和政治神学作出区分,所谓政治哲学,乃是一种通过“理性”而探索政治秩序的思想活动。与之相对,政治神学则是将通过“神法”(divine law)或“圣约”(Covenant)而发现政治秩序的思想活动;政治哲学是基于无神论或人本哲学世界观发展出来的政治意识形态,比如马克思主义或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政治思想,也包括中国传统儒家的道德伦理主义治国思想理论。政治神学则是在有神论信仰基础上,由启示性神学发展的政治思想活动;这包括基督教政治神学、伊斯兰教政治神学、自然神论的政治神学、日本神道教政治神学、多神论的政治神学、以及各种古代文明中的宗教政治思想和体系。基于基督教在世界历史和现实中的主导性考虑,也基于基督受难的十字架事件是超越于社会、政治、宗教、文化的真正信仰源头,本文集中探讨了基督教政治神学的基础、概念、原则、模式、方法、对象和所关注的焦点问题。这样的探讨是从三位一体的关系模式展开的。基督教政治神学的源头活水是三位一体真神上帝和圣经,中心是被钉十字架的基督,也建基于对两千年神学道统和普世教会历史传承的承接和反思,着眼于末后时代福音大使命和文化使命在两个国度之间抗衡中的推进,在全球化、信息化时代复杂的环境和挑战中,通过认识神来认识人,认识人类社会的政治,提供从钉十字架的基督真理而来的现实透视、未来图景和路径。我们赞同莫特曼所说的“基督的解放发生于其中的真正的前哨阵地,并不在于灵魂与肉体或个人与结构之间,而在于腐朽颓败的世界的势力与圣灵和未来的力量之间。”(注13)

4、基督教政治神学的方法论

政治学作为一种社会科学是否具有某种普遍性规律的问题,也就是社会科学是否有其真理性定律?是从政治哲学进行制度设计还是从历史比较归纳总结?是环境结构决定还是行为动力决定?是制度决定论还是文化决定论?是系统论控制论的结构功能分析还是理性功利主义选择?

自有人类文明以来,传统的政治哲学主要从哲学思辨的角度,从形而上的角度探讨政治生活中的最高准则和普遍规律,自由、民主、正义、平等等价值取向和相应的政体设计是其研究的重点。大多数政治学家一般先通过先验设定抽象出一个普遍化的人性,然后通过逻辑推演设定出一套符合人类至善生活的最高准则,再根据这个准则设计出相应的政治制度。这一切思考的出发点,在于对人在宇宙中的地位和人性的认识,然而,要真正认识人,就必须认识真正的神。或者说只有三位一体的神本信仰才能光照出一个普遍、真实、深刻的人性和人在宇宙中正确的位置及可能性。也才能发现人类政治次序的真理性规律。



人本主义的政治研究方法可以从不同侧面和概念出发对作为政治的人作出分析观察,但人不仅是亚里士多德所说的“人本质上是政治动物”(Men is by nature a political animal.),人还是经济的动物,人是社会的动物,人是心理情感的动物,人是理性思想的动物,更重要的人是有宗教需要的动物,是有深刻罪性需要救赎的存在。每一个社会中的具体的人是一个在个人自己、家庭、社团、地区、社会、阶级、种族、民族、文化、信仰中存在的人,是在各种关系中有确定位置的人。无论从古希腊亚里士多德以来的西方人本学术,从概念出发的二元化逻辑推演方法,还是中国春秋战国时代诸子百家以来的多元平衡以至中和的整体归纳抽象。人本的政治哲学都无法达到人类主体、价值观念、制度结构、动力机制、行为能力、实践结果的和谐统一。根本原因是没有永恒三位一体真理本体的启示、参与、成全。所以基督教政治神学是神本主义的,是从三位一体上帝关系本质启示而来,并从神圣三一关系的内涵本质、互动关系、结构模式、外化彰显来分析透视人类政治和社会生活。这种强调从三位一体上帝关系本质在时间中对特定历史个体和现象的光照,是基于圣父、圣子、圣灵是多角度、多面向又合而为一的观念,在运用时必须同时使用客观真理标准的角度,这是主要建基于圣父的绝对主权与在时间中的安排筹划(对应中国文化中的天时观);和历史个体的具体处境角度(对应中国文化中的地利观),这是主要建基于圣子耶稣道成肉身;也同时是历史个体自身意识、动力和价值角度(对应中国文化中的人和观),这主要是建基于圣灵的引导。这就是超越东、西方哲学方法论的被钉十字架的上帝在政治领域的道成肉身。



5、发展基督教政治神学的急迫性



20世纪空前杀戮的两次世界大战、热核武器时代人类自相灭绝的威胁、地球生态环境不可逆转的破坏和资源枯竭使人类深陷现代性危机中。21世纪人类全面进入全球化、信息化时代使现代性危机迅速全球政治化传染,在“地球是平的”新地球次序观中理念可以迅速传遍全球,给人类变化提供加速度。后工业化社会解构主义的后现代思潮和生活,带来个人碎片化生存、家庭的解体、社会的解构又在深刻影响政治。这一切,迫使提供整全世界观的基督信仰必须解释和回答人类的方向问题,基督教政治神学对人类现时代的回应和指引成为必须而紧迫的任务。

911恐怖袭击使人类在震惊中正式进入21世纪后, 人类宗教和文明之间的冲突越来越剧烈, 一方面基督信仰在亚洲、非洲前所未有的复兴和广传,一方面欧洲、美国不断大批穆斯林移民进入和高生育率,随着伊斯兰社区不断建立,使老欧洲面临伊斯兰化的严峻危险。恐怖主义的基地组织头目本拉登死后,中东伊斯兰极端势力并未消退,从基地组织分裂出来的,以建立极端伊斯兰政教合一神权统治国家为使命的伊斯兰国ISIS(Islamic State of Iraq and al-Sham,简称ISIS)又迅速扩张,从2013年以来不断以极端残忍的种族清洗和宗教屠杀震惊全世界。这种以伊斯兰末世论作为精神武装的伊斯兰法西斯极权主义是今天世界范围内对基督教文明世界的最大威胁和挑战,必须发展具全球性、末世论的基督教政治神学回应伊斯兰末世论政治神学的挑战。

21世纪中国重新崛起为世界主要经济大国,但面临严峻的政治、社会转型困难。如何为经济上实行权贵资本主义、政治上维持后极权统治开出一条和平而坚实转向宪政民主的路径,避免高压维稳的寡头政治走向法西斯化的僭主政治或系统突然崩溃导致无政府混乱。中国教会在21世纪前30年可能成为基督徒人口最多的国家前景下,必须为自己国家的未来图景提出建设性意见和智慧贡献,发展基督教政治神学和基督教宪政理论是对教会神学工作者和牧者、基督徒学者提出的紧迫任务。

结语

现代社会学的创始人马克思 韦伯(Max Weber 1864-1920)说:“不是理念,而是物质和精神的利益直接支配着人的行为。然而,由“理念”创造出的“世界形象”(Weltbildes (德文 世界观, world images)常常像扳道工那样,决定了行为沿着哪条轨道被利益推动向前。” 今天的时代的复杂和动荡,正是需要基督教政治神学为世界提供“理念”的时代,“好叫世界得知你的道路,万国得知你的救恩”(诗67:2)!

注1:《威斯特敏斯特信条》第2章(论神和三位一体)第3条。

注2 葛伦斯、奥尔森著 刘良淑、任孝琦 译《二十世纪神学评论》校园书房出版社出版 2000年1月第二版 228页 <20th Century Theology :God and the World in a transitional age> by Stanley J. Grenz & Roger E Olson )



注3 于尔根·莫特曼著 阮炜 等译 《被钉十字架的上帝》香港道风山基督教丛林出版 1994年 版 319页



注4:《威斯特敏斯特信条》第2章(论神和三位一体)第1、2条



注5:见《荀子 王制》“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下贵也。力不若牛,走不若马,而牛马为用,何也?曰:人能群,彼不能群也。人何以能群?曰分。分何以能行?曰义”。又说:“故人生不能无群,群而无分则争,争则乱,乱则离,离则弱,弱则不能胜物———不可少倾舍礼义之谓也”。

注6:《威斯特敏斯特信条》第6章(论人的堕落、罪恶和刑罚)第2、3、4条

注7 于尔根·莫特曼著 阮炜 等译 《被钉十字架的上帝》香港道风山基督教丛林出版 1994年 版 403页

注8 葛伦斯、奥尔森著 刘良淑、任孝琦 译《二十世纪神学评论》校园书房出版社出版 2000年1月第二版 228页 <20th Century Theology :God and the World in a transitional age> by Stanley J. Grenz & Roger E Olson

注9 奥古斯丁:《上帝之城》(中册),吴飞译,上海三联书店,2009年,第228页

注10 见 丹麦 阿里斯 肯(Alistair Kee) 在《政治神学与诠释学》一文,刘小枫 编选 《当代政治神学文选》,台湾校园书房出版社 中华民国91年(2002年)2月初版 237 页

注11“由于圣经中的神既是超乎万有之上,又是临在世界之中,因此将基督教对神本性的认识讲清楚,使神的超越性和临在性这两个相对的真理以一种平衡、稳定、富创造性张力的方式呈现,就成为历世历代神学家的一大挑战。更进一步说,这二元真理如果能获得平衡的确证,对神学与理性或文化之间的关系也大有俾益。反之,如果二者失去平衡,神学就随时可能发生严重问题;过度强调超越性的后果,是神学与它面对的文化环境失去交集;而过度强调临在性,也会使神学受制于某些特定的文化。”---葛伦斯、奥尔森著 刘良淑、任孝琦 译《二十世纪神学评论》校园书房出版社出版 2000年1月第二版 8页 <20th Century Theology :God and the World in a transitional age> by Stanley J. Grenz & Roger E Olson )



注12 “就历史的发展而言,现代国家学说的概念是从神学转换而来的--比如全能的上帝转换为具有无限权力的立法者(Gesetzgeher),不仅仅如此,就系统结构而言,从社会学来考察现代的国家概念,系统的结构认识必不可少。例外状态对法学的意义,类似于神迹对于神学的意义。只有具有这种类比意识,才可能清楚认识近百年国家哲学观念的发展。因为现代的法治国家(Rechsstaate)观念,是通过一种有神论,一种从世界中揭示出神迹的神学和形而上得以贯彻的,通过直接干预,神迹作为一种例外状态打破了自然法则,主权对有效的法治次序的直接干预同样如此。 -”--卡尔·施米特(Carl Schmitt,1888-1985)《政治的神学》”,见刘小枫 编选 《当代政治神学文选》,台湾校园书房出版社 中华民国91年(2002年)2月初版 编者序



注13 于尔根·莫特曼著 阮炜 等译 《被钉十字架的上帝》香港道风山基督教丛林出版 1994年 版 43页